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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十二 覆仇女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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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十二 覆仇女神

隨著奧丁一聲令下, 人群果然爆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。

小小的懊惱聲淹沒在其中,顯得無足輕重。

“高法依格教授竟然是個神族……”

人群中,梅麗聽見女兒低著頭嘟囔。

不僅是神族, 而且是十二主神之一,芙蕾雅。

人族本來就該感謝得沐神恩啊!高法依格那樣強大,那樣神秘……原來如此。關於女巫橫空出世的一切都有了解釋。

世上哪有什麽真正的女巫呢?有的只是耍他們玩的女神罷了。

一部分裝扮成女巫的城民,在真相揭曉後顯得有些窘迫, 取下帽子, 互相看看,一時唯有自嘲苦笑。

“媽媽, 我註定不能像高法依格教授那樣, 對嗎?”

梅麗心疼地看到自己的女兒眼裏盛滿大顆的眼淚, 最終失望地掉了下來。

……

迎接奧丁的宴會上, 高法依格正在發呆。

一切照計劃進行, 為此她必須舍棄一些東西, 她懂得的。

名義上, 她作為芙蕾雅歸來, 乃是這次宴會的主角。可明顯誰都不那樣想。

奧丁的出現奪走了所有眼球。

那邊, 朱亞正帶著奧丁引薦布萊登的重要人士。沒有人懷疑, 布萊登建國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。

今日的榮譽城民,明日的王國貴族, 滿身虛軟地見過了神王,轉頭找上了高法依格。

不,在他們眼中, 是繁育之神, 芙蕾雅。

“……女神殿下,”一時還不習慣改了稱呼, 對方一手撫著肚子,鼓起勇氣道,“您能不能幫我看看,我肚子裏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?”

……哈?

這已經算是比較體面的問題了。更有未來的伯爵夫人拉著丈夫過來尋醫問藥。

“麻煩您幫我看看,我不能生是我的問題,還是他的問題,我今天一定要知道!”

“……”

聲音大的半個宴會廳都聽得到。

高法依格半扶半擋臉,為什麽感到尷尬的反而是她呢……

唉,她並不是……算了。

“建議您多試試別的。”她沖未來伯爵夫人道,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旁邊未來伯爵的體格,對方漲紅了臉,好像被一盆開水兜頭澆下,“這個不太行。”

“謝謝您啦。”伯爵夫人看起來並不驚訝的樣子,沖高法依格牽起裙擺,富有禮儀地欠了欠身,轉而斂去笑容,撒開挽著伯爵的手,扭腰就走!

高法依格看的津津有味,沒想到還能有這種好戲。

下一位女士也走上前來,與高法依格面對著面。

高法依格不記得此前見過她,這樣的美人兒,她不應該沒有印象才對。對方有一頭讓人見之難忘的金發,尾端打著松軟的小卷兒,是她糾結時纏繞在手指上所致。她看起來估計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,臉蛋嫩的能掐出水來,白皙的皮膚上有著玫瑰色的紅暈。與那頭金發不相稱的是,那雙過於烏黑的眼眸,組合在一起,過於強烈的對比給人一種沖擊。

毫無疑問,這位就是青春女神希芙。然而其時高法依格一無所知,一臉莫名地看著對方。

希芙自來熟地挎上高法依格的手臂,一絲扭捏也沒有。

她們都是華納女神!展現一點老鄉之間的友愛,應當是很恰當的吧!

何況她們還有上一次在青春花園裏的交情,所謂,有緣千裏來相會!

——得知對方就是芙蕾雅之後,希芙的記憶自動美化了那段往事。她不記得的是,她當時化名“阿芙”,隱藏了自己的真實面目——不怪高法依格的表情越發狐疑起來,生硬地抽回自己的胳膊,與希芙保持距離。

雖然但是,她也看出來了,對方是一個神族。

也不知是遲鈍,或是裝傻,希芙並不感到受挫,手上空了就空了,她渾不在意,邊打量著高法依格周圍,隨口道:“托爾,他來找你了嗎?”

宴會上人太多,她跟托爾走散了,她猜托爾只可能去兩個地方,不是奧丁,就是芙蕾雅,毋庸置疑。

高法依格唯獨驚訝於希芙的語氣。她是錯過了什麽嗎?怎麽突然就沒頭沒腦地開始閑聊起來了?

“托爾?”

“對啊。”希芙仍然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。高法依格眼見對方一點察言觀色的能力也沒有,忍了忍,只有直問:“那你是?”

希芙一楞:“我是希芙啊!”

高法依格微瞇起眼睛,似乎在思考,希芙有一些不好的預感,想起她上一次自報家門……

“青春女神。”高法依格想起來了,一錘定音,希芙松了一口氣,竟然有些感激,認真看著她道:“你忘了,二十年前,青春花園金蘋果狩獵,咱們還組隊來著!當時我還以為你就是個普通神族,怎麽也想不到你竟然就是芙蕾雅!”

高法依格一怔。

“我啊,阿芙!”希芙拍了拍自己,也不知在驕傲些什麽,看著高法依格的表情變化,她決定不再藏著掖著了,輕咳一聲:“如果你還記得的話,應該知道,我和‘阿托’——就是托爾啦!——很快就要訂婚了,”她語速突然變快,因為有點不好意思,“如果奧丁問你……你能不能不要選托爾?”

高法依格並沒有回答。對上希芙忐忑的目光,她顯得無比冷靜。

她想起來了,那只小隊……阿芙,阿托,阿笛,阿徹……阿達。

“那阿達是……?”

“海姆達爾啊!”希芙肯定地回答,又想到什麽,小聲道,“不過你能不能也不要選他……他也已經有心上人了……呃……”

感覺一瞬間熱血沖上腦門,高法依格卻聽見自己的聲音分外冷靜:“他這次也來了嗎?”

希芙給出了肯定的答覆。“他和我和托爾一起來的啊。”

“你確定?”

希芙不知為何有此問,不過還是點點頭。

高法依格的臉色鐵青,給她嚇了一跳。……是她說錯話了?她後知後覺地反省起自己來。

“希芙,你在這兒啊!”托爾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,希芙一驚回身,只見那個高大的身影正朝著她走近,手裏端著兩杯飲料。

他也一直在找她。

重新看到托爾,希芙當然高興,他沒有跟奧丁一起,也沒有去找芙蕾雅……和她想的不太一樣。

接過托爾遞來的飲料,希芙猶豫著,要不要向他介紹芙蕾雅呢,一晃神的功夫……等她轉過身來,芙蕾雅人呢?

高法依格此時此刻的憤怒像是坩堝裏沸騰的毒藥,正在燒灼著她的心。還在宴會之上,已經開啟了暴走模式——是真的暴走,只有路上遇見端著美酒的侍者才會停下,於是喝了一杯又一杯。酸的辣的苦的統統落肚,卻好像只是將她此時心裏的怒火澆得更旺盛了一些。

她的暴走也並不是毫無目的,看著宴會上形形色色的人,她知道她在找一個人——瓊達。

如果海姆達爾一直跟希芙他們在一起,也就是說……瓊達不是海姆達爾?

那瓊達t究竟是誰?

她想到這段時間來對瓊達的遷怒和折磨,如果真是那樣,她是不是應該感到一些愧疚?

這樣的念頭只是一瞬即逝,更猛烈的狂怒像是海嘯時的浪潮,蓋過了她的理智。

海!姆!達!爾!

原來二十年前他就藏在那支小隊中?後來她找他兌現第二個願望時,他竟敢裝作不認識她……加倍的不可饒恕!

她快要氣瘋了。

城堡的露臺門被她的魔力“轟”地一聲朝外敞開,彩花玻璃可憐地抖動不停,差點就要齊齊炸裂。好在這裏遠離宴會的主會場,附近的賓客並不多,不然準會引起騷動。

冬日寒冷的空氣呼嘯著灌入室內,高法依格一腳踏出露臺,冰涼的氣息隨即粘在她裸露的肌膚之上,她迫使自己的頭腦盡快冷卻下來,因為憤怒而喪失的理智稍稍回籠。

露臺門在她背後重又關上,這一次沒有驚動任何人,高法依格站在露臺邊,雙手支在冰涼的石磚之上。

在她之前,宴會上還有另一個人也逃到了這裏。

朱亞。

高法依格看見是他,恢覆理智幾乎是立竿見影的,除了聲音還有點異常,粗聲粗氣道:“你怎麽在這?”

他竟然單獨拋下奧丁?

朱亞的臉色比平時蒼白些,卸下了奧丁的偽裝,他看起來更加沈郁,好像一部分神王的威儀和悲憫還殘留在他身上。

“沒辦法,人有三急嘛。”

“……”

雖然一開口,那熟悉的玩笑語氣即刻破功了。

高法依格一點開玩笑的心情也沒有,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。

朱亞指著天上,涼涼笑道:“好吧,我來看星星。”

……真有閑情逸致。

如果是海拉在,估計要直接嗆他了吧。但高法依格沒有那麽做,可能是……他的表情太悲傷了吧。

她和他一起並肩看著遠方的星空。天狼星在天上一角,亮著暗暗的光。

“和奧丁……怎麽樣了?”

朱亞沈默了一會,道:“假如過去的事情既往不咎……他許我做王。”

高法依格聞言皺起眉頭,心想,這有什麽好拿出來說的……

朱亞才進一步解釋道:“不僅是布萊登的國王……人族的王。”

高法依格一挑眉毛,這還算有點意思。

“所以呢,你答應了?”

朱亞輕輕敲著蛇頭權杖的底端,有些心不在焉:“我說我會想想。”

高法依格道:“那既往不咎……”

朱亞打斷她的話,目光流露出幾分狠戾:“他說的是‘過去的事情’!——可假如我說,那些事在我這裏永遠不能過去呢?”

高法依格噤聲。

她並不知道在朱亞身上發生過什麽事,但直覺一定是什麽不共戴天的仇恨……

朱亞眼中血紅:“我一定會殺了洛基。只有他死了,我才可以既往不咎。”

高法依格沈默一會,才斟酌著開口:“可是我……”

朱亞仍然堅定,反而是她不太確定了。

情況有變,她不知道要不要將這個危險的計劃繼續下去——可是馬上,她改變了主意。

如果瓊達是無辜的……她做不到拉他下水,但是海姆達爾……她好像找到了更好的備選。

她腦海中被一個瘋狂的念頭占據,可沒關系,她知道自己此刻很清醒。

“一切照原計劃進行。”她說。

涼涼的風吹在臉上,他們兩人各自註視著黑暗的前方,面無表情,卻無比堅定。

“現在進展如何?”

“一切順利。”

朱亞隨後返回了宴會,在他走後不久,高法依格也回去了。

回來一路上,她仍然沒有看到瓊達的蹤影。

——直到一個熟悉的背影闖入她的眼中。

她一開始只看到那頭金色的頭發,楞了一下。那寬闊的肩背,窄腰,長腿……身體的每一寸都是她所熟悉的。

他背對著她,面前的方向,希芙正沖他招手,似乎十分驚喜:“海德!我們在這!”

他便朝著那方向走去。

周圍人紛紛側目,只一眼,便再也移不開眼睛……常形容人俊美如天神,可天神之中也有最俊美的……海姆達爾!

望著那優雅從容的背影,高法依格將將消退的怒火“噌”地一下,又冒起來了。

一種沖動愈演愈烈。

她快步走上前去,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。

他來不及遲疑,她覺得自己正發著高熱,力氣卻大得嚇人,將他狠狠一扯,向下一拉,頭向上一頂,那樣精確無誤地,碰到他的嘴唇。

他的身體一僵,幾乎開始顫抖起來。

她不讓他有逃的機會,一手捏住他的下頜,狠狠地咬著他的唇瓣,直到嘗到嘴裏的血腥味。

這個肉/體被她選中了,現在要提前試用一下。

可是連她自己也無法解釋的……心臟在蜷縮,一聲一聲轟擊著耳膜,眼淚啊……為什麽流下來了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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